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聊城记忆丨阳谷“廉桥”博济桥与明朝笪一顺的故事

来源:聊城晚报  2023-01-16 17:36: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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坐落于阳谷县城的山东省文物保护单位——博济桥

  刘学正

  从武松斗杀西门庆的狮子楼下来,往东沿一条古香古色的仿宋街道,步行约五六分钟,便到了阳谷县城广场。广场东南角,有一座被栏杆围起来的三孔石桥,突兀地夹在岔路拐弯处。风蚀雨侵留下处处斑驳,圈禁后交通功能尽失,让它衰败而落寞。旁立一碑,上书:山东省文物保护单位——博济桥。

  博济桥之所以被称为“廉桥”,与明朝笪一顺的故事分不开。

石栏板根部的翘首龙头形排水装置

  花甲老贡生阳谷“做官”

  在明代史上,笪一顺似乎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存在。也难怪,他只是一个泯然众人的老贡生,一个比“七品芝麻官”还要小的八品县丞。然而,因一座桥,因桥壁上的一幅画,因祖祖辈辈口口相传的一份感动,400多年了,笪一顺依然活在阳谷人的心中。

  碑文显示,博济桥建于明万历二十五年(1597年)。那一年的朝堂上格外热闹,戴士衡劝谏神宗“勤政视朝,心清欲寡”;谢杰直谏神宗“荒于政事,亲政后政不如初”;吕坤上疏神宗“请撤皇店,以收畿内人心”;周盘建言神宗“引咎反省,不宜空谈,而当务实”;刘纲冒死上书神宗“罪己缺乏诚意,与民不沾实惠”。神宗俱置若罔闻。朝政腐败堕落,可见一斑。

  虽处暗世,阳谷百姓却心有明灯。那一年,他们在博济桥的栏板上刻了一幅画,是笪一顺“去任留犊”的场景:所载无多的牛车前,驾车牝牛扭头回望,面露戚容,车后是被老农往回牵的牛犊,亦难舍难分,“母子对泣”构成了壁画的主体。

  前人有诗曰:

  已驾车牛子母分,犊鸣悲切不堪闻。

  石桥遗迹今犹在,耆老指谈如见君。

  笪一顺的科举之路并不顺,直到花甲之年,才成了贡生。不久,一纸任命,他被授予几千里外的阳谷县丞。笪一顺是江西德兴人,家境如何已不可考,但肯定非富贵人家,因为他赴任时,一如他离开阳谷时的场景,自驾牛车而已。

  万历十九年(1591年),60岁的笪一顺告别家人,赶着一头牝牛,一路风餐露宿,终于来到了他的履职地——阳谷。从这一天开始,阳谷注定会留下一段廉吏传奇,注定会挺起一座永不坍塌的廉桥。

栏柱上造型各异的石狮与下方龙头相得益彰

  离任留下牛犊留美名

  当时,宦官深入民间搜刮民脂民膏,地方官员鱼肉乡里,这在老百姓看来已然是常态。笪一顺的“反常”,让阳谷百姓着实一惊。县丞是一县之中仅次于知县的实权人物,人称“二太爷”。笪公却不谋私利,就连拉自己来的牝牛产下的一头小牛犊,也被他送给了孤苦无依的老农。恰逢阳谷大旱,庄稼颗粒无收,百姓断粮断炊,笪公把全部家当拿出来卖掉,买粮分给灾民。他的行为感染了很多人,一位名叫董宪章的乡绅随即带头购粮赈济。这位董姓义民与笪公颇有渊源,他不仅积极响应了笪公的善举,几年后,他还完成了笪公未济的愿望。

  万历二十二年(1594年),笪一顺期满离任。他弹去三年前来时牛车上的尘土,套上来时的牝牛,打点好寥寥无几的随身行李,便要走了。百姓自发赶来送行,那个老农也牵着牛犊来了。两头牛“母子对泣”,怎么催促也难以让它们分开。百姓哭了,“笪公,您带上它吧,等它长大了,替我们为您拉车。”笪公梗着脖子,不去看牛犊,“它生在阳谷,也是吃阳谷的草料长大的,我不能把它带走,好好养着,明年让它代我给阳谷耕田!”

  笪一顺狠狠心,朝牛背击了一鞭,牝牛终于迈开了步子,拉动“吱吱嘎嘎”的牛车。“我走啦,大家回去吧。”笪公面朝百姓,深深鞠了一躬。老牛一步三回头,不住悲鸣;小牛难过得哞哞直叫,不忍分开。百姓受不了了,哭声震天。笪公走了,独自驾着牛车,一如他来阳谷时的场景,只不过人和牛更老了,车更破了。

  在渐行渐远的牛车上,笪公最后回望了一眼,似乎搜寻着什么。送行的人群中,有一个人踮起脚尖,使劲挥舞着手臂。两人四目相对,彼此默契地点了点头。

栏板壁画《石牛流芳》,老百姓习惯称为“石牛拉石车”

  “廉桥”讲述廉政故事

  400多年前,阳谷县城东门外,是通达东昌、寿张、张秋三地的交叉要道,也是一条“每雨后注水,或至没顶,致梗塞不通”的低洼路。笪一顺在任时,常想在此建一座桥,解决百姓通行问题,这是他的夙愿。

  笪一顺离开阳谷三年后,石桥竣工,捐资建造者是董宪章。桥长8.3米,宽5.1米,有三孔,用青石砌就,拱券式架构,四角有石虎,栏柱有石狮,护栏上雕有“八仙过海”“天马行空”“寿星下棋”等传统图案。其中,桥南侧西数第二块栏板上的一幅壁画尤为特殊,它便是“石牛流芳”,老百姓更习惯称之为“石牛拉石车”,所绘内容即为送别笪公的场景:笪公驾车远行,一路车辙烙在了百姓的心头。

  这座名为“博济”的石桥,当年也曾繁华。穿梭其上的牛车、马车,熙熙攘攘的人流、来往客商,数不清的碾轧、踩踏,既让桥面石板出现些许凹陷,又将其棱角打磨得很是圆滑。不知从何时起,河道逐渐干涸淤塞,河床抬高,博济桥便一点点下陷,直至埋没了桥面,只剩下两排栏杆。

  如今的博济桥,被“圈禁”在阳谷县城广场东南一隅,人们只能凭栏观望,而无法行走其上。它失去了实用功能,却愈加发挥出历久弥新的文化价值。它是笪公精神的寄托:我的车空了,百姓家才不会空;我的牛流泪了,百姓才不会流泪。

  赶着牛车,年迈的笪一顺朝着家乡的方向奔波。一路上,他的窘迫之态会不会被那些骑着高头大马、坐着八抬大轿的达官贵人取笑?会不会因出行太过简朴,而不敢承认自己也曾是一县之丞?到家后,乡民邻里会不会对他投以鄙夷的目光?妻儿老小会不会对他心生埋怨?离家四五年,回来的却是一素人、一老牛、一空车,别无余物。

  笪公,阳谷欠你一个“衣锦还乡”;笪公,阳谷把你的故事永远传颂。

  (本文图片由耿仁国提供)

【编辑:任玉伟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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