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城记忆丨傅斯年：从“神童”到“现代状元”

　　范景华

　　著名历史学家傅斯年（1896—1950）是聊城人，幼年是在聊城度过的，因在读书、写文章方面表现出众而被誉为“神童”。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，傅斯年是游行总指挥。他还曾任北京大学代理校长、台湾大学校长等职。

　　家学渊源

　　傅斯年，字孟真，1896年3月26日生于聊城北门内祖宅，即今山东工程技师学院东校区院内。其曾祖父傅继勋，道光五年（1825年）拔贡，朝考一等，官至布政使，清代名臣李鸿章、丁宝桢都是傅继勋的门生。祖父傅淦，字笠泉，博通经史，精诗书画，尤以书法知名，同治十二年（1873年）拔贡，且幼年习武，武艺高超，“大刀王五”曾拜他为师。父亲傅旭安，字伯隽，号晓麓。清光绪二十年（1894年）甲午科顺天乡试中举，其乡试硃卷被主考官评曰：“光明俊伟，经策博通”“倜傥权奇”“沈博绝丽”，颇有文名。曾任山东东平龙山书院山长6年，光绪三十年（1904年）五月卒于任所，年仅37岁。当时傅斯年9岁，胞弟傅斯岩才7个月，全靠父亲的门生故旧帮忙料理丧葬，维持家计。

　　傅斯年自幼就跟随祖父傅淦，傅淦对其言传身教，影响了傅斯年的一生。傅斯年曾对其弟傅斯岩说：“祖父生前所教我兄弟的，尽是忠孝节义，从未灌输过丝毫不洁不正的思想。我兄弟得有今日，都是祖父所赐。”

　　私塾“神童”

　　傅斯年6岁入聊城孙达宸拔贡的学塾，10岁入东昌府立小学堂，11岁读毕《十三经》。小学阶段的傅斯年，背书之快、准、多，不但同龄人无法比拟，就是那些“大龄生”（当时的学生年龄大小不一，有的甚至比傅斯年大七八岁）在背书方面也都望尘莫及。每当老师提名傅斯年背书时，他总是立即站起来，无论老师让背什么，他都能背诵如流，不错一字。胡适说：“孟真真是稀有的天才，记忆力最强……”跟随傅斯年多年的张政烺先生说：“我一生中接触了那么多名人，记忆力最强的有两位：第一位是傅斯年，第二位是钱钟书。”这些都是后话，却足以印证“神童傅斯年”之说不谬也。

　　傅斯年读小学时撰写的文章，连秀才、拔贡、举人、进士们都惊叹不已。他的几篇文章被傅旭安的得意门生、进士侯延爽带到了天津，《大公报》的经理英敛之等人相互传阅，都很赏识傅斯年的才能，并极力劝说侯延爽把傅斯年带到天津来，进“洋学堂”，接受“新教育”。

　　傅斯年的毛笔字也写得很好。他写的春联曾被挂在聊城北门内祖宅的大门上，一些对书法颇有研究的缙绅、文人、墨客看到后，都称奇叫绝。学者程沧波说：“傅斯年对书法十分内行。他写的字，俨然是晋唐，尤其像《石经》。”

　　祖父的言传身教、周围浓厚的文化氛围、孙达宸及其他“老夫子”的背诵教学法，再加上天性嗜学，种种条件造就了傅斯年扎实的“童子功底”，为他日后成大器奠定了良好基础。

　　“现代状元”

　　傅斯年曾享有“现代状元”的称号。傅斯年的祖上傅以渐是清顺治三年（1646年）丙戌科状元，官至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。傅斯年是傅以渐的八世孙，两人被称为“聊城傅门新旧两状元”。

　　傅斯年于1913年夏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北京大学预科，经过三年高标准的训练，1916年6月，又以第一名的成绩升入北京大学本科国文门。

　　傅斯年初以文章闻名于世。顾颉刚说：“傅斯年这个人很会讲话，也很会写文章。他是我们中间第一个投稿《新青年》的。蔡元培、陈独秀都很看重他，蔡元培每月从北大4万元的经费中拨出2000元给他办杂志，这样，《新潮》杂志就办起来了。”1918年1月15日，23岁的傅斯年在《新青年》第四卷第一号上发表了处女作《文学革新申义》，积极投身新文化运动。在此后的两年中，他利用课余时间撰写文章，内容涉及文学艺术、人生哲学、政治思想、社会现状、历史文化等众多领域，从而奠定了他“五四新文化运动健将”的历史地位。

　　之所以称傅斯年是天才，不仅是因为他在文史领域有卓越建树，还因为他拥有广博的自然科学知识。傅斯年在英国和德国留学期间，广泛涉猎化学、物理、数学、生物、医学、地质等自然科学，并进行了深入研究。在柏林大学，傅斯年聆听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课程。傅斯年的北大同学、“新潮社”第二号人物罗家伦曾说：“要明白新文化运动时代那般人学术的心理背景。那时候大家对自然科学非常倾倒。除了想从自然科学里面得到所谓的可靠知识外，还想得到科学方法的训练，认为这种训练在某种学科以内固然可以应用，就是换了方向而来治另外一套学问，也还可以应用。这是孟真要治实验心理学的原因。孟真为了要治实验心理学，进而治物理、化学和高深的数学。他对数学的兴趣比较浓……”1992年秋，笔者到山东大学拜访殷焕先教授，他说：“傅斯年的学问大得不得了！我亲眼看到他推演数学难题。”

　　在德国留学期间，傅斯年买了一套德文版《资本论》，随身携带，经常阅读。张政烺先生说：“傅斯年经常翻阅两本书，一本是《资本论》，另一本是《微积分》。”何兹全先生曾当面问傅斯年，他的政治信仰是什么。傅斯年说：“我的政治信仰是民主加社会主义。”可见傅斯年与胡适的政治信仰是不同的，胡适推崇美国式民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