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聊报副刊丨诗和远方就在家乡

来源:聊城日报  2022-01-27 09:26:3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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宛园随想

■ 左建明

  临清有座宛园。

  几年前去时,宛园初建成。此园占地百余亩,投资近4亿元,设计、技术、施工乃至建材,大都是从苏州搬来。看那亭榭楼台、石桥飞瀑,正是曲径通幽、山重水复。在这鲁冀交界的偏远腹地,兀然出现一座水灵灵的江南园林,就有一种海市蜃楼般的梦幻感,仿如一个旗袍美女,手擎花伞在雨雾中款款而来。于是就酸酸地想,临清啊临清,你这个灰突突的鲁西汉子,怎么娶了这么一个亮眼的苏州俏佳人!

  去年清明时节,随友人又去临清。几年下来,宛园似乎被抚摸出一层包浆,更加柔软温润了。临清三和纺织集团的老总宛秋生一直陪我们,他就是宛园的“主人”。宛园是在纺织厂废弃的旧址上建造的。有时望着他的背影,就想,他怎么想起投巨资建造这么一个园子呢?而今,有钱的民营企业家不少,除了继续发展,也在做一些社会公益。与那些着眼千秋大业的济世情怀相比,宛园似乎另有一种内秀的闲情逸致。

  纵享山水园林,大约是人类的永恒梦想吧。

  在我眼里,园林大致分为三种类型,皇家园林、自然园林、市井园林。

  皇家园林是权力和财富的象征,所以追求威严、奢华和秩序。不由得想起宋徽宗。他在汴京宫城东北处建造了一座艮岳寿山。这位风流才帝,不仅书画造诣冠绝群伦,对石头的喜爱也是登峰造极。他在全国各地搜罗奇石,其中就有一块巨大的太湖石,载于船上,三千人拖拽,沿运河浩浩荡荡来到汴京,不料在城门受阻,竟然拆门而入。中国历史上大大小小的帝王,据说有五百来个,他们的职业就是打江山、坐江山、保江山。这个赵家“逆子”却不爱江山爱园林,硬生生把大宋江山给葬送了。历时五年,艮岳终于建成时,宋徽宗却成了金兀术的阶下囚。

  历史很残忍,毫不怜香惜玉。赵佶之前的南唐后主,那个多才多艺被誉为千古词帝的李煜,正是被赵佶的高祖宋太宗俘虏毒杀。然而,宋家皇权仅仅传了六代,太宗之晜孙徽宗便落得与李煜一样的下场。权力与艺术真的不可兼容吗?或许,宋徽宗还暗怀某种理想,企图以艺术和道家思想改造大宋呢!

  其实,大宋是不是因为艮岳而亡真不好说,而慈禧挪用海军经费建颐和园,从而导致北洋水师的覆灭,却是流传甚广的传说。不过再一想,崇祯皇帝可是宵衣旰食勤俭持家的吝啬鬼啊,怎么也把大明王朝给葬送了呢?历史是一本糊涂账。青山依旧在,几度夕阳红。雕栏玉砌应犹在,只是朱颜改。所以,在今天看来,历代朝廷的更换,无关我们的痛痒,倒是那些流传下来的园林和艺术,在历史的浪涛中屹立不倒。

  老实说,我更钟情于另外一种园林,那就是自然园林。那是一些在官场受够屈辱和束缚的失意文人,在流浪漂泊中独具慧眼而寻找到的皈依之处。

  公元774年,丧妻多年后的王维来到蓝田辋川。他在宋之问旧居的废墟上重建了新的住所。“宁栖野树林,宁饮涧水流。不用坐粱肉,崎岖见王侯”。王维才高八斗,少年得志,但经安史之乱,辗转沉浮,差点儿丢了性命。在《辋川集》中,他记录了辋川多达二十个姿色各异的景观。纵是皇家巨贾也营造不出这么宏大美丽的自然园林。他和好友裴迪整天徜徉在辋川的山水之间,弹琴、赋诗、作画,逍遥自在。千年之后,他建造的屋宇、寺院荡然无存,然而,辋川却成了中国山水诗文人画的发源地。他亲手栽植的银杏树,至今仍然苍劲蓊郁,一到深秋,满树金光灿烂。

  说起自然园林,绕不过中国人心向往之的桃花源。早于王维三百多年的陶渊明,应该是王维的精神坐标。陶渊明三岁丧父,从此家道中落。长大之后,陶渊明在官场苦苦挣扎了大半生,大都是些基层小吏,做了辞,辞了做,仕耕之间,若即若离,直到最后终于去意决绝,凭借延续下来的文化基因,写下了旷世之作《归去来兮辞》。陶渊明不像王维,还享有朝廷的退休金,他要亲自躬耕,“晨兴理荒秽,荷锄带月归”,日子过得相当清贫。所以,他没有豪宅,没有人工园林,山水园林矗立在他的精神世界中。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。”桃花源是我们找不到的,要找,那就往自己的心里去找。中国文人眼中的山水园林,其实就是老庄哲学中的自由自在,一种完美的生命存在形态。

  如果一定要挑拣出中国山水的灵魂人物,那我就选嵇康。嵇康是魏晋时期竹林七贤的精神领袖。《晋书》记载,嵇康“身长七尺八寸,美词气,有风仪,而土木形骸,不自藻饰,人以为龙章凤姿,天质自然”。二十四岁那年,嵇康来到洛阳,京城万千女子为之疯狂。曹操的孙女长乐亭公主竟毅然下嫁,嵇康从而成为曹家驸马。嵇康是一位千古全才,诗、书、画、乐、养生等,无不精妙,著作广为流传。这个万众仰慕的才子,留下许多让人津津乐道的故事。洛阳城郊,柳树荫下,泉水环绕,一位身材颀长的美男在铁砧前锻铁。向秀拉着风箱,炉火映红了嵇康白皙的面颊,汗水沿他凹凸有致的肌肉流淌。锤声叮当,乡人围观。人们无不惊讶于那双打铁的手,怎么也能抚弄出美妙的琴声。其时,正是司马昭擅权当道的时期,傀俄如玉山之将崩的嵇康,不肯依附司马昭。后来,即将离任吏部选官之职的好友山涛,举荐嵇康补其缺,却收到嵇康一封《与山巨源绝交书》。嵇康在书中说,你不想独自在官场混,却要拉我做伴,就如同一个厨师想再找个打下手的,让我也拿起屠刀,沾一身腥臊之气。这样一个嵇康,怎么能为司马昭所容?后来,嵇康在为朋友调解一桩纠纷时,被小人诬陷,最终招来杀身之祸。于是就有了三千学子请愿,万人跪别,嵇康临刑前从容抚琴《广陵散》的千古奇观。人们踏破铁鞋苦苦寻觅山水园林,而嵇康本身不就是一座完美的中国园林吗?

  毕竟是皇家的琼楼玉宇,毕竟是文人们的高山流水,离我们还是过于遥远。我们还得回到俗世。

  随着商业和工业文明的兴起,大大小小的城市越来越多。人们在市井窄巷中仍然留恋那些山环水绕奇花异木的自然生态,期望“不出城廓而获山水之怡,身处闹市而得林泉之趣”。于是,就有了市井园林。这些园林大都由官宦商贾有钱人家所造,规模不大,林宅合一,咫尺之内,再造乾坤,“虽由人作,宛如天开”。这样的园林,盛行于明清江南之地,仅在苏州就有拙政园、留园、沧浪亭、退思园等几十座。

  讲到市井文化市井园林,李渔当仁不让地坐在最突出的位置。他是一个在人性幽暗的隧道中手擎烛光的行者。李渔出生于商人之家,却没经商。明亡清入,“扬州十日”“嘉定三屠”断了他入仕的路。李渔主动选择了做闲散文人。他辗转于江浙如皋、兰溪、杭州、金陵等地,以文会友,上至宰相尚书大学士,下至社会三教九流,与曹雪芹祖父曹寅、蒲松龄以及“江左三大家”“西泠十子”等均有密切交往。李渔写过小说,风靡一时,被称为三言二拍之后最好的古代白话小说。李渔还写过戏曲,组织家庭戏班,亲做导演,在全国各地演出。他经营的芥子园书铺,出版了四大奇书,包括《三国志演义》《水浒全传》《西游记》《金瓶梅》。他还支持其女婿收集整理出版了《芥子园画谱》,影响深远。

  记得我小学五年级时回答老师关于人生意义的提问,我说,人活着,就是为了吃得好、穿得好、住得好、玩得好。童言无忌,却说出生命最本质的需要。而李渔正是研究生活美学的集大成者。他无心于功名,以丰富饱满的情感,细细地体会、把玩着生活,因而在审美层面更为超迈高远。他的《闲情偶记》涵盖了戏曲、文学、建筑、装饰、美容、烹调、保健养生,其精髓就在于切进人的生命,滋润并满足人性的本能需求。

  这样的李渔,自然对园林艺术情有独钟。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园林艺术家,将应用美学发展到极致。北京弓弦胡同的半亩园,兰溪的伊园,南京的芥子园,都是他早年的杰作。晚年的李渔迁回杭州,多方筹措资金,亲力亲为,开始建造层园。此园缘山而筑,坐卧之间,尽览湖山美景。正是:“繁冗驱人,旧业尽抛尘市里;湖山招我,全家移入画图中。”1680年,70岁的李渔在大雪纷飞的层园辞别人世。

  我曾在一篇游记《运河泛舟》中写过临清。这是一个市井小城,温柔之乡。作为晚清时期运河漕运之咽喉,那些盛世繁华遗留下来的市井文化生生不灭,世代相袭。临清的市井生活以生命为轴心展开,“小隐隐于林,大隐隐于市”。晨钟暮鼓,山深水幽,与自然是贴近了,却远离了人间烟火,生命会时时感到寂寞。而居市井浅巷,布衣素裹,朝看东家花轿,夕闻西家添丁,临风品茶,波澜不惊,一任运河北去,另是一种人生大境界。

  运河将临清与苏杭连接在一条线上,相隔不过数百公里,温润的江南之风,轻而易举地吹到临清。李渔的美学思想,深深地浸润了临清的市井文化。临清的美食、票友、曲艺、琴棋书画无不精湛得玲珑剔透;运河钞关、鳌头矶、清真寺、舍利塔声名远播;鳌矶凝秀、塔岸闻钟、崇寺望月等诗意的定格,又将临清打扮得美轮美奂。就连临清人的一举手一投足,也带着李渔式的轻盈与快活。

  所以,在临清,宛园的出现,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。或许它来得还稍稍迟了一点呢。

  在宛园独自漫步,有一种妙不可言的意味。芭蕉叶下听雨,仿佛看到嵇康白皙的手指拨动琴弦时的那份从容与高贵,余音仿如雨丝绵绵不绝;画檐深处看月,心里立刻想到朱淑真“卷帘月挂一钩斜,愁到黄昏转更加”的诗句,生命可爱,时间无情,油然而生无可奈何的美丽惆怅;而当走过石桥望着桥下一湾清水,就想搜寻那碧波中有没有惊鸿照影来。宛园总会给你一份诗意,宛园就是美园。

  在大门前望见“宛园”二字时,我脑海里曾掠过“沈园”二字。我多次去过沈园,那朴素空灵的景致总是让我想象无边。地以人名,园以诗传。这正是中国乃至世界文化的神韵。我想,宛园终会有美丽的故事发生。艺术也不会辜负宛园。

  (左建明,山东省作家协会原副主席,198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,曾获得泰山文艺奖、山东省精品工程奖等。)

神农架断想

■ 范玮

  我对神秘的事物心存敬畏,比如海洋,因其未知;比如原始森林,因其原始;比如生命,因其不确定……而神农架,从知道这个名字起,我就对它充满了想象——没有平衡点——那是些天马行空的东西,古老、荒凉,在遥不可及的陌生感中闪着奇异的光芒。

  对我而言,即使对它的想象再多,它仍不失作为一个惊喜而存在。当收到要去参加“神农架生态写作营”的通知,我才意识到,这份惊喜对于我意味着什么,也因此,这一路上,我的心情始终处于一种隐秘的喜悦、不安和期盼之中。

  很少有地方能如神农架这般带给我故乡般的亲切感,概因其出处:“华夏始祖之一神农氏在此架木为梯,采尝百草,救民疾夭,教民稼穑。”而我的故乡山东东阿,也因为诞生于此地的一味中药而闻名——东阿阿胶。东阿阿胶有近三千年的历史,这个时间出处就来自《神农本草经》。《神农本草经》成书于汉,冠以神农之名,乃当时托古的风气使然,毕竟“神农尝百草”的故事妇孺皆知。伟大的神农氏以身试毒,曾一日遇七十毒,其药理自然世代沿袭,将中国第一部药学专著归功神农氏,不但是师出有名,更符合世道人心。在《神农本草经》里,阿胶被列为上品,阿胶的身世地位也由此奠定。

  在神农架,我有幸参加了神农祭坛祭拜仪式。悠扬的乐声中,我们鞠躬,进香,撞钟,击鼓。三百四十三级台阶之上,是高二十多米的炎帝牛首人身像——双目微阖,似在俯瞰人间疾苦。瞻仰炎帝像的时候,我的思绪回到了故乡。在我的家乡,曾经遍地建有三皇庙,供奉着伏羲和炎黄两帝。东阿县邓庙村现存三皇庙与武当庙的合体庙,供奉着神农坐像,头顶两犊角,环目垂须,赤足而筋骨健壮,手持菽粟,作播五谷姿势,威严庄重。“三皇庙”中塑像,除了三皇,还有四位医官位列左右,三皇在人们的心目中,除了是人类祖先,还是医药的创造者和发明者。

  距东阿百里之地的莘县,是另一位与中药有关的重要人物伊尹曾经活动的地方,书载他曾“躬耕莘野”。伊尹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奴隶出身的宰相,也是中华厨师界的祖师爷,因为善于烹饪,他发明了熬煮中药汤液的方法并延续至今。我愿意做这样的假设:如果没有神农氏,或许就不会有伟大的中药产生;如果没有伊尹,我们今天吃中药,或许只能像小羊吃草一样,面对一篮子枝枝叶叶嚼而食之。

  山东的小城东阿,与湖北的神农架,可谓天南地北,却有着如此微妙的丝缕遗存的关系,这是一种奇异的隐喻之源——我置身神农架,如同置身东阿,我看神农架,犹如看另一个“自己”——我好像与久远的“自己”重逢。也正因于此,我们才不至于永远失散。

  然而,当那些丝缕遗存的关系不复存在,当我们渐行渐远,失散的我们还会重逢吗?这不仅仅是一种形而上的焦虑。写作营的发起者叶梅老师的出生地恩施与神农架毗邻,是土家族自治州。据说恩施当地“哭嫁”和“喝酒摔碗”等在城市已经看不到了,这些原汁原味的风俗只有在偏远的乡村尚且得以保存。

  不可否认,这是一个割裂的、碎片化的世界,一个面目不清的世界,乡村正在大张旗鼓地消亡,历史自然风貌被以“现代”的名义侵蚀,一些传统与习俗正不知不觉地被丢弃,神话与传说也逐渐被遗忘。

  去神农架参加写作营的很多前辈作家,差不多都是上世纪80年代的风云人物,是那个时代文学的亲历者。当年,韩少功高举“寻根文学”大旗,把传统和现代比作“根深”和“叶茂”的关系,传统之根,滋养着现代之叶。今天回头打量“寻根文学”的出现,依然意义重大。按照文化人类学的观点,创作都是对文化原型进行解码、编码、再编码,其“寻根”,亦可看作是对文化原型的探寻。

  而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神话越来越不被重视。神话是什么?借用坎贝尔的话,神话是人类公开的梦,梦是私人的神话。神话不老,因为,神话是人类需要的,是灵魂渴求的。失去了传统与神话,损害的是我们的感受力、认知力、想象力、创造力,将传统与神话的根斩除,我们将失去与大地的联系,失去来自母体的滋养,也丧失了更好生长的可能。试想,现代人没有了神话,甚至,现代人没有梦,有的只是欲望,人和欲望相互追逐,相互吞噬,将是多么可怕!

  之所以谈到传统与神话这个问题,是因为我对神农架的感情以及对传统与神话的偏爱。神奇,神秘,神农架,神农架本身就是一个神话。我不愿意看到神话遭到破坏。

  梭罗说过,很多人即使探寻遍了世界,也没有到过内心深处。梭罗的观察正成为现实普遍存在的预判,没有到内心深处,是因为他根本辨识不清楚自己,一个浑浑噩噩连自己都看不清楚的人,如何来看清楚世界?

  而在神话般的神农架,在神话般的惊鸿一瞥中,我看清了另一个自己。

  在写作营的开营仪式上,景区的领导说,没有文化的旅游,是散步。这平常的一句话,几可是旅游的真谛!到神农架去,去亲近自然,亲近传统,亲近神话与传说,就能从源头上感受、探知人的内心和人类存在的奥秘。

  靠自然与传统近一些,就会离梦和神话近一些,离欲望远一些。如果说宗教是人类的第二个子宫,那么,神农架就类似于一座人类的“教堂”或“庙宇”。神农架不只是大自然的馈赠,更是人类精神的珍贵遗产。神农架人守护着自然与传统,守护着神话与传说,才使得神农架成为我国内陆唯一一片保持完好的绿洲,也是世界中纬度地区唯一的一块绿色宝地,古老、特有、珍稀。之所以唯一,之所以古老、珍稀,我相信并非丛林法则所致,神农架成为动物、植物的避难所,与神农架善待、庇护着它的“子民”息息相关。难怪神农架有“天然动物园”“物种基因库”之称,也难怪它成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“人和生物圈计划”世界生物保护区网成员,神农架,令人不得不肃然起敬。

  有哲学家说过,不仅是活着的生灵,还是无生命的生灵,一切都是一种整体的要求。这也吻合了宗教里众生平等、普度众生的理念以及庄子的“天地与我并生,万物与我为一”之说,人之外的生命,有权利和人类一起生活、生存在这个地球,但自我中心主义根深蒂固的人类以万物之灵长自居,以深深的冷漠去伤害地球上的其他生命,只是,这其他的生命,比我们更善于离开,并保持沉默。

  人类并非生来就这样唯我独尊、索取无度,史上的先民,特别是狩猎的先民,认为动物和人是平等的,有时候动物的地位甚至在人之上,他们在猎杀动物的时候,严格遵循自我制定的程序和仪式。万建中的《中国民间禁忌风俗》就记载了神农架流传已久的狩猎风俗,猎人猎取到一只野兽,都毫不怀疑这是山神的恩赐。他们打猎前,要占卜当日是否为适合打猎的吉日,若是凶日便绝不出猎,客观上避免了猎取无度。出猎前焚烧纸钱,上供家畜,跪拜祝祷,行祭拜之礼时还要翻筋斗,翻筋斗在技术难度系数上当然要高过三拜九叩,我想猎人大概以此来表明对自然崇拜的心迹。猎获时,不能随意抬取,必须用木签把猎物的脚钉在地上,感恩戴德、祷告一番,方可抬走。神农架先民们懂得他们对于其他生命的依赖性,所以他们的仪式充满着人对自然和动物的安抚、敬畏和感激。印第安人似乎更为有趣,他们对一切生命,动物、树、石头、都用“你”来称呼,而不是我们称呼动物的那个“它”。

  写到这里我不能不提神农架野人。在世界各地流传着许多关于野人的传说,几乎所有人类曾经居住过的大陆,都曾发现过野人的踪迹。野人,是人类也罢,非人类也罢,无论有没有证据表明他们与人类的区别,我都愿意将其视为兄弟。

  野人之谜是一个永恒的话题,我愿意相信神农架的野人传说,如果真有野人,我希望他们选择神农架这样生态环境更神奇、人文关怀更亲切的地方。神农架,是人类的“教堂”,是非人类的“天堂”!如果有可能,我愿意时间在这里放慢速度,在这壮丽的大自然中,在传统与神话的回归中。

  (范玮,中国作协会员、山东省作协第二批签约作家、聊城市作协副主席,曾获泰山文艺奖等。)

【编辑:李太斗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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